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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在现代上东方魔法学院优质全文》精彩片段
林数很快发现,所谓的包间,不过是被竹帘和屏风分割开的一个个小空间。二楼的摆设和一楼几无区别,但那些千奇百怪的屏风给它增添了几分情调。
林数走在无数屏风中,偶然一瞥,就被一架独特的屏风吸引住了。
它很独特,大片大片浓墨重彩地画着翻卷的蓝色浪花,屏风中央,一位头戴花冠的女神被飘逸的纱带簇拥着,从容踏浪而行。林数还没来得及细看,就听见靳锋的声音:
「跟上。故事很长,不要耽搁。」
林数这才依依不舍地向风姿绰约的女神告别。
她快步走去的路上发现,一个个小包间里人影攒动,但一点声音也没有,安静得出奇。估计还是什么神奇法术的作用。
靳锋掀开竹帘,一弯腰钻了进去。林数紧随其后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桌子,两张靠背凳,一个很窄很窄的空间。最使人感到奇怪的是,桌子上放着一个支架,吊起两只摇铃。
不久她的困惑就得到了解答。靳锋摇了摇红色牌子下的铃,叮铃叮铃的十分悦耳。铃声刚停,一壶热茶、两个杯子就出现在茶几上。
「喝。」靳锋给两人斟满,说。他把茶杯捧到唇边,慢慢吹气,眼镜被蒙蒙的热气熏着。林数也有样学样地吹着茶,觉得他在打量自己,就对他笑了笑。
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:「钥匙呢?」
「你说包间的钥匙?」
靳锋抬手摇了摇拴在小指上的钥匙。
「还是法师们的发明。没有它,我们是进不来的。」
靳锋喝了两口,就把茶杯撇下,轻声说:「刚才在外面,我们说到哪儿了?」
「学院制。」
「学院制。」靳锋喃喃着重复,「很新,比起分散的拜师学艺制。不到五百年。五百年是个很特殊的年份,猴子被压五指山下就是五百年。」
林数问:「我很好奇,真的有孙大圣那样法力高强的猴子吗?」
「是传说。」靳锋掐灭林数以及许多小朋友的幻想,「但是……追溯到上古就不一定了。那个时候,法力最低微的法师——或者说修士——都能劈山倒海。」
林数敏锐地察觉到了「法师」和「修士」有着某种可能很重要的、微妙的区别。但她没有问。
「五百年前,一个上古魔王复活了。你听他的名号就知道他想干什么:魔妖人三族共主,九州承平光明圣德神功骁勇皇帝。」
林数忍不住笑出了声——她忽然发觉现在笑不太适宜,于是解释说:「对不住,我以为魔王不会像人间帝王一样,给自己加那么多号。」
「……他招兵买马,凶暴的群魔首先向他表示忠诚。他对与世无争的妖族威逼利诱,甚至对人间的帝王也许诺丰厚的筹码。一时间,他拥有了东方最强大的邪恶势力,虽然聚集在他麾下的族群都为自己的利益而各怀鬼胎。
「这个时候,拜师学艺制的弊端完全暴露出来。东方的法师们极度缺乏联合起来抵御外敌的能力,他们被分别捕杀,被迫流亡,逃入人间,可是连人间也战火纷飞,天灾不断……总之是一段黑暗血腥的历史。许多人都不愿意提起。」
「然后……学院制要出场了!」
「回答错误!」靳锋毫不客气地说,「认真听讲!」
林数在心里吐了吐舌头。一个数学老师在日常生活中是改不掉课堂上的习惯的。
「……东方剩余的法师们聚集到神都,也就是古代的洛阳。法师们成立了神都守备军,作为东方最后的堡垒。她既庇护、又培养了一大批对抗魔王的新生力量。
「后来呢,东方的法师们在决战中打败了魔王,他的邪恶势力崩盘了。人们吸取过去分散的教训,借鉴西方学院制,将神都守备军改组为现在的神都学院……」
林数小声抗议:「最精彩的部分被跳过了!」
靳锋无视了她的不满,说:「关于神都会战的书很多,你可以找安妮借。五百年以来,即使东方还有不少的法师学院成立,但神都学院还是最厉害的那个。我敢保证。」
林数问:「老师,你也是神都学院出身吗?」
没想到,一听到这句话,靳锋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情。他举起茶杯喝茶,直到喝无可喝,才阴沉地说:
「不是。」
林数不敢再问了。
过了半天,压抑的气氛才有所缓解。靳锋又添了一次茶,慢慢地说:
「……所以我说,你很难进神都学院。其实,具有通灵法术资质的人很多,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如愿以偿。因为人太多了,他们不得不实行举荐制。只有那些被有举荐资格的人发现的,或者先天资质过于强大,引起学院注意的,才有机会。」
林数垂着头,有些沮丧。
靳锋犹豫了半天,好容易挤出一句安慰的话:
「不过吧,神都学院不是唯一的出路。你的法术天赋很好,肯定有人想收你当学徒。在县城里当个驱鬼师也不错……」
林数的脑袋里浮现了一幅画面:月黑风高,她身穿黄色的道袍,皱着眉头,画着连在一起的眉毛和一横胡子,挥舞着铜钱剑,对眼前的妖怪大喊:
「天地无极,乾坤借法!呔,妖精,拿~命~来!」
林数从幻想中回过神,抱着希望问:「国内有没有其他学院呢?」
「有。大大小小不少。但是她们都是地方性的,在西北、东北、东南……只有中原的神都学院对全国招募。」
最后的希望消失,林数不作声了。她知道没有希望了,但心里依然忍不住想着那个「全都是异类」的神都学院。那个学院肯定能容纳下林数,容纳下一个在普通初中里被所有同学排斥的「小圣人」。
靳锋望着眼前垂下脑袋的女孩,叹了口气。无论哪个法师看到林数这样的资质,都会起惜才之心。想当年他学穿墙术时,真的把额头撞破、把鼻子撞歪。
他决定把这个麻烦事儿揽到底,于是一边用手指扣着桌子,一边故意漫不经心地说:
「嗯,虽然不直接教你,但我也算是你的老师……我嘛,隶属于本县道教协会,负责捉一些小鬼,防止它们整出麻烦……工作还是比较光荣的……」
好像听出了他话里的苗头,林数睁大眼睛瞧着他——「所以,你愿意当我的学徒吗?」
林数眨眨眼,忽然没了呆气,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狡黠:「真的吗,靳老师?」
「我难道说话不算话吗?」
靳锋刚恼怒地推了推眼镜,就惊讶地看见,林数跳起来给他作了个大揖,一揖到地。靳锋呆住了,突然不太自在——他从来没从学生身上收获什么感恩,此时心里却暖洋洋的,嘴上说着:
「好啦,好啦,别揖了……」
于是,一对崭新的师徒出炉了。徒弟穿着红白蓝三色的花麻袋校服,眼睛乌黑凝注,却总被人说呆;师父一身黑色风衣,乱糟糟的头发,眼镜压着鹰钩鼻鼻梁。
师徒走下楼时,还有人冲靳锋叫喊着:「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?」他这下可不怕了,拍着林数的肩膀,提高声音对所有人说:「看好了!这是我徒弟,法术资质很高!迟早碾压你们。」
他说最后一句时,小心地把声音放低了。
安妮笑着摸摸林数的头,说:「哎呀——恭喜。你师父也是个不错的法师呢,就是脾气怪怪的,你包容。」林数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靳锋在一片惊讶的喊声里,护着小徒弟走出门外。门一关上,背后的尖叫声怪叫声戛然而止,他们到了茶馆的墙外,深夜凄清的街上。
新晋师父把林数一直送到家门口。
靳锋看着自己的徒弟,好像比自家徒弟更局促不安。
「明天见。」他说,把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。
「明天见,师父。」林数笑着说。
林数睡前胡思乱想。她首先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,也就是:今天她还是一个被同学排挤、只能找女鬼说话的初中生,但明天起她就是一个有师父的人了。
林数想象着自己学习法术,若干年后也变成一个称职的驱鬼道士,去捉一些为非作歹的鬼——话说霞姐不是什么事都没干吗?——这件事也只能推到明天去想了。
林数当然想不到,她的新晋师父靳锋也想不到,两个人师徒的缘分非常短暂。
在静谧的小县城之外,整个神秘学界都充斥着不安的、焦躁的气息。几只仙鹤穿梭在云层之上,向西振翅而飞,但被霓虹灯照亮的地面之上,没有人能看见它们。
因果交错,某个巨大的变动正在迫近。可是睡梦中的人们,依旧无知无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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