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娘含笑把衣服递到了她的手里:“今日四姑娘处你不当值?怎么回来的这样早?”
春兰把衣衫放到床上一件件的叠着,遂开口道:“今日水秀惹得嬷嬷不快,所以也牵连着我回来的早了些,不过晚间还是要过去给四姑娘守夜。”
柳娘也多少听闻了些水秀的事,只默了片刻,叹了一口气道:“她莫不是被迷了心窍?怎么会起这样的心思,那大爷虽俊美,可我每次在夫人的住处看见,心都突突的跳,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人拉下去剥皮做灯笼。”
春兰被她的话逗得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:“娘,你莫要怕这样狠,就算大爷再心狠手辣,也是能分得清孰是孰非的,你又没做错事,无需的这样怕他。”
柳娘见女儿发笑,不免也有些着恼的走过去去挠她的痒处,春兰怕痒,不断的在榻上翻滚躲避着,闹了片刻,母女俩都累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。
春兰看着头顶的床帐,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,柳娘转头看向她,见她鬓发散乱,脸上还黏着几缕发丝,尽管这样凌乱的模样,可还是能窥见她的容色不俗。
皮肤白皙如玉,人又纤弱,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,若不是平日里她往脸上盖了几层粉遮住自己的气色,只怕会更惹眼。
春兰定了定神,接着便从床榻上爬了下来,穿上绣鞋,整好衣服,又重新梳了头发,她这才对着榻上的柳娘道:“您累了一天了,今儿个便在我屋子里睡吧,我去给四姑娘值夜去了。”
柳娘“哎”了一声,卷着锦被便睡了过去。
或许是刚才的玩闹太过于激烈,春兰感觉到自己头上都已经覆上了一层细汗,她最是喜洁,于是便在井边打水洗了把脸。
待擦干净之后,本想着再进屋子里扑上一层粉,可想着柳娘已经睡下,若是开门必定又会惊扰到她,只能作罢,她存着侥幸的心思,想着反正是晚上,她又是在四姑娘院子里伺候,这样的时辰,想必是撞见不到什么男子的,所以也遂就放下了心。
因为是深秋,即便是白天再暖和,晚上春兰也不得不再在衣服里加上一件小衫,今日守夜的人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刚进府的小丫鬟,春兰见她身上穿了一件不合身的婢女衣衫,便知道定是院子里的丫鬟为了欺负她,特意如此做的。
她默了片刻,随即竟瞧见对面的小丫鬟正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,她见春兰的眼睛看了过来,于是腼腆一笑道:“姐姐若是累了,可以休息一会,我来看着就好了。”
春兰也不与她客气,只在旁边的阶梯上坐下,然后对她笑了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丫鬟听她问话眼睛一亮,随即开口道:“我叫秀林。”
春兰听到此名字不由的一笑:“木秀于林,想必你家里定有读书人吧?”
秀林有些诧异的点点头道:“姐姐竟也通文墨,我爹爹的确是读过几日书的。”
不过三言两语,春兰便已经搞清楚了这个丫头的底细,她不由的在心里思量道,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小丫头,进了这府中,以后定会吃亏的。
或许是今夜确实太冷,而面前小丫头的眼睛又太亮,她想了许久还是低声道:“你刚来这府中,想必是没有经由过人教导的,你知道这丞相府里有几位主子吗?”
秀林脸上一怔,随即低声道:“丞相府里最大的主子定是丞相大人,除了丞相之外还有夫人,然后便是府中的三位爷和屋中的四姑娘了。”
春兰见她还是知道些东西的,于是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道:“丞相是一家之主,自是我们最该敬重的主子,夫人喜静,平日里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自是不会有什么差池,只不过府中的三位爷可并不是我们这些丫鬟能惹得起的,特别是大爷许长颐,你若是听我的,以后见到躲的远点就是,至于二爷许敏德,三爷许静阑,平日里若是见到,自行礼离去便是。”
秀林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:“多谢姐姐告诉我这些,只是为什么见到大爷要躲,但另外两位爷就不用?”
春兰不欲多说,只低垂下眉眼道:“你自照我说的做就是,保你以后在府中平安无事。”
秀林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:“谢姐姐提点。”
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,两人俱都住了嘴。
只见守门的侍卫过来禀报道:“春兰姑娘,大爷来了。”
春兰听到此话不由的一愣,反应了片刻才晓得是谁来了,大爷,许长颐,他怎么那么晚过来了。
虽心里惊讶,可春兰的面上并没有一丝显露,只向着门口看去,只见黑乎乎的门口,有一盏灯笼静静地亮着,而灯笼后,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,她不太能看得清此人的模样,但却能看清他身上穿的衣衫,是上好的翠云锦,想必这便是那位大爷了,春兰登时从阶梯上站起来,直奔着屋里去禀报。
外面站着的许长颐不期妨对上了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,他一怔,待再回过神看去只见纤瘦的影子已经迈步进了门里。
旁边的侍从年宝不由的“咦”了一声,许长颐向他看了过来,只见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:“四姑娘身边伺候的这个丫鬟我认识,乃是夫人身边一位嬷嬷柳娘的女儿,上次见时还是个小姑娘,没想到如今竟长那么大了。”